果缤纷

卢 挚

黄钟·节节高·题洞庭鹿

雨睛云散，满江明月。风微浪息，扁舟一叶。半夜心[一]。三生梦[二]，万里别，闷倚篷窗睡些。
　


[一]半夜心：夜兰人静时所引起的离愁别恨。


[二]三生梦：佛家以去、来、今，即前生、来生，今生为三生。梦，梦中的幻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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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 挚

中吕·朱履曲  雪中黎正卿招饮，赋此五章命杨氏歌之[一]
数盏后兜回吟兴，六花飞惹起歌声[二]，东道西邻富才情。这其间听鹤唳[四]，再索甚趁鸥盟[四]，不强如孟襄阳干受冷[五]。


　


[一]赋此五章命杨氏歌之：这里只选了第一章。杨氏，即歌妓杨娇娇。作者曾经写过[喜春来][朱履曲]赠给她、赞扬她。


[二]六花飞：雪花飞。雪花六角，因以“六花”为雪花的别名。


[三]这其间：这时候。鹤唳（li）：鹤鸣。


[四]索甚：真须。鸥盟：指过逸隐生活。言与鸥鸟结盟，同住在水云乡里。辛弃疾《水调歌头》：“富贵非吾事，归与白鸥盟。”


[五]“不强如”句：不比孟浩然挨冻受冷强么？强如，比……强。孟襄阳，即唐代著名诗人孟浩然。马致远曾经写过《风雪骑驴孟浩然》的杂剧。又在小令[拨不断]中说：“孟襄阳，兴何狂，冻骑驴灞陵桥上”。都是写孟浩然“踏雪寻梅”故事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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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 挚

双调·沉醉东风·闲居

恰离了绿水青山那答[一]，早来到竹篱茅舍人家[二]。野花路畔开，村酒槽头榨。直吃的欠欠答答[三]，醉了山童不劝咱，白发上黄花乱插。
　


[一]那答：那块，那边。


[二]早来：已经。


[三]欠欠答答：疯疯癫癫，痴痴呆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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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 挚

双调·沉醉东风·春情

残花酿蜂儿蜜脾[一]，细雨和燕子香泥。白雪柳絮飞[二]，红雨桃花坠[三]，杜鹃声里又春归。纵有新诗赠别离，医不可相思病体[四]。
　


[一]蜜脾：蜜蜂酿蜜的巢房，连成一片，其形如脾，叫做蜜脾。王禹 《蜂记》：“其酿蜜如脾，谓蜂脾。”


[二]白雪柳絮飞：以白雪形容柳絮。柳的种子带有白色的绒毛，细软洁白如雪，叫做柳絮。


[三]红雨：比喻落花。李贺《将进酒》：“况是青春日将薯，桃花乱落如雨。”


[四]医不可：医不好，治不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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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 挚

双调·蟾宫曲

想人生七十犹稀[一]，百岁光阴，先过了三十[二]。七十年间，十岁顽童，十载尪羸[三]。五十年除分昼黑，刚分得一半儿白日。风雨相催，兔走乌飞[四]。子细沉吟，不都如快活了便宜。
　


[一]“想人生”句：这是化用杜甫《曲江》诗：“酒债寻常行处有，人生七十古来稀”的句意。


[二]“先过”句：言百岁光阴，活到七十的尚且很少。那不是一百岁，先去了三十么？过了，去了，除了。


[三] 尪（wang）羸：瘦弱，疲惫。


[四]兔走乌飞：古代神州传说中，言月中有兔，日中有三足乌，故以“兔走乌飞”比喻日月的运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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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 挚

双调·沉醉东风·秋景

挂绝壁松枯倒倚，落残霞孤鹜齐飞[一]。四围不尽山，一望无穷水，散西风满天秋意，夜静云帆月影低[二]，载我在潇湘画里[三]。
　


[一]“落残霞”句：落霞。鹜，野鸭。王勃《滕王阁序》：“落霞与孤鹜齐飞，秋水共长天一色。”此用其语意。


[二]云帆：一片白云似的船帆。


[三]潇湘画里：潇、湘，湖南境内的两大水名。这里极言潇湘两岸的风景如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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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 挚

双调·蟾宫曲·丽华

叹南朝六代倾危[二]，结绮临春，今已成灰[三]。惟有台城[四]，挂残阳水绕山围[五]。胭脂井金陵草萋[六]，后庭空玉树花飞[七]。燕舞莺啼，王谢堂前[八]，待得春归。
　


[一]丽华：张丽华，进朝陈后主的宠妃。后主建筑临春、结绮、望仙三阁，自居临春，使她住在结绮，游宴无度。隋军破健康，她跟着后主逃匿井中，被杀。


[二]南朝六代：指三国的吴，东晋，南朝的宋、齐、梁、陈。它们都以健康（今江苏南京）为都城，历史上合称为六朝。


[三]“结绮”二句：结绮、临春，乃陈后主、张丽华居宫名。


[上]台城：六朝君主居住的地方，故址在今南京市鸡鸣山北。


[五]水绕山围：这里暗用刘禹锡《石头城》“山围故国周遭在，潮打空城寂寞回”的语意。


[六]胭脂井：又名辱井，即陈朝景阳宫内的景阳井。陈后主和妃子张丽华曾躲入井内，后人因称它为胭脂井。金陵：南京市的别称。


[七]“后庭”句：玉树后庭花，陈后主所作，其词哀怨靡丽，被称为亡国之音。杜牧《夜泊秦淮》：“商女不知亡国恨，隔江犹唱后庭花。”


[八]“燕舞”二句：这里是暗用刘禹锡《乌衣巷》“旧时王谢堂前燕，飞入寻常百姓家”的句意。王、谢，是东晋两家最大的豪门世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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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养浩

中吕·山坡羊 潼关怀古


峰峦如聚[一]，波涛如怒，山河表里潼关路[二]，望西都[三]，意踟蹰[四]。伤心秦汉经行处[五]，宫阙万间都做了土[六]。兴，百姓苦；亡，百姓苦。


骊山怀古


骊山四顾[七]，阿房一炬[八]，当时奢侈今何处？只见草萧疏，水萦纡[九]。至今遗恨迷烟树，列国周齐秦汉楚[十]，赢，都变做了土；输，都变做了土。


　


[一]峰峦如聚：言重岩迭嶂，群山攒立，连绵不断。


[二]“山河”句：言潼关外有黄河，内有华山，形势十分险要，潼关：在今陕西省潼关县北，历代皆为军事要地。


[三]西都：指长安（今陕西西安）。


[四]意踟蹰：原指犹豫不决，徘徊不前。这里指思潮起伕，陷入沉思。


[五]“伤心”句：言经过秦、汉的故地，引起无穷的伤感。


[六]“宫阙”句：言在无数的战乱中，宫殿已经化成焦土。宫，宫殿。阙，王宫前的望楼。


[七]骊山：在今陕西省临潼县东南，是秦国经营宫殿的重点。杜牧《阿房宫赋》：“骊山北构而西折，直走咸阳。


[八]阿房：秦宫殿名。《三辅黄图》：“阿房宫，亦曰阿城。惠文王造宫未成而亡，始皇广其宫，规恢三百余里。离宫别馆，弥山跨谷，辇道相属，阁道通骊山八百余里。”后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，“烧秦宫室，火三月不灭”。见《见记·项羽本杨》。故曰：“阿房一炬”。


[九]萦纡（yu）：形容水盘旋地缓慢地流着。


[十]列国：各国，即周、齐、秦、汉、楚等国。周都镐京，故址在今陕西西安市西。齐、秦争霹，楚、汉相争，均在这个地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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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养浩

双调·得胜令·四月一日

万象欲焦枯[一]，一雨足沾濡[二]。天地回生意，风云起壮图。农夫，舞破蓑衣绿；和余[三]，欢喜的无是处[四]。
　


[一]万象：宇宙间的一切事物或现象，苏轼《海市》：“荡摇浮世生万象，岂有有贝阙藏珠宫。”


[二]沾濡（ru）：润湿，润泽。


[三]和余：连同我。


[四]无是处：犹言不办法、不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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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养浩

中吕·喜春来 （三首）

亲登华岳悲哀雨，自舍资财拯救民[一]，满城都道好官人。还自哂[二]，比颜御史费精神[三]。


路逢饿殍须亲问[四]，道遇流民必细询，满城都道 好官司人。还自哂，只落的白发满头新。


乡村良善全性命，廛市凶顽破胆心[五]，满城都道好官人。还自哂，未戮乱朝臣[六]。


　


[一]“亲登华岳”二句：《元史》卷一七五《张养浩传》说他接受陕西行台中丞的任命后，“即散其家之所有与乡里贫乏者，登车就道。遇饿者则赈（救济）之，死者则葬之。道经华山，祷（求）雨于岳祠。”华岳，华山神庙。悲哀雨，意即求神佛慈悲降雨。


[二]还自哂：自己嘲笑自己。


[三]比颜御史费精神：颜子推先后在北齐、北周任中书舍人和御史上士 ，著有《颜氏家训》一书传世。全句意谓做官比著书难。


[四]饿殍（piao）：饿死的人。


[五]廛（chan）市：集市、城市。破胆心：战胆心惊。《元史》卷一七九《张养浩传》载：张养浩作堂邑（在今山东）县令时，曾免除了被饥寒所迫、铤而走险的所谓“盗贼”朔望参拜，对杀人凶犯李虎等则依法制载。


[六]未戮乱朝臣：未能杀掉那些扰乱朝政的奸臣。戮（lu），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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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养浩

双调·沉醉东风

班定远飘零玉关[一]，楚灵均憔悴江干[二]。李斯有黄犬悲[三]，陆机有华亭叹[四]。张柬之老来遭难[五]。把个苏子瞻长流了四五番[六]，因此上功名意懒。


昨日颜如渥丹[七]，今朝鬓发斑斑。恰才桃李春，又早桑榆晓[八]。断送了古人何限，只为天地无情乐事悭[九]，因此上功名意懒。
　


[一]“班定远”句：班定远，即班超。超以战功封定远侯。年老思乡，因上疏请求调回关内说：“蔬不敢望到酒泉郡，但愿生入玉门关。”


[二]“楚灵均”句：屈原，楚国人，字灵均，故称“楚灵均”。《楚辞·渔父》中写道：“屈原既放，淤于江潭，行吟泽畔，颜色憔悴，形容枯槁。”


[三]“李斯”句：李斯，秦国的丞相。他在秦统一六国，巩固地主阶级专政的斗争中起过很大的作用。后被二世所杀。临刑时，他顾谓其中子曰：“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，岂可得乎？”


[四]“陆机”句：陆机，字士衡，西晋的文学家，所作《文赋》为我国古代重要的文学论文。后被谗，为司马颖所杀。临刑，叹曰：“华亭鹤唳，岂可复闻乎？”见《晋书·陆机传》。


[五]“张柬之”句：张柬之（625—706），字孟将，襄阳（今属湖北）人。中进士后，累迁至监察御史，武周后期，曾任宰相。后被武三思所排挤，贬为新州司马，愤恨而死。


[六]“把个”句：苏子瞻，即苏轼，北宋大文学家、大书画家。在政治上偏于保守，反对王安石变法。神宗时，被贬为黄州（今湖北黄冈县）团练副使。哲宗时，新党再度执政，又被谪贬到惠州（今广东惠阳县），六十三岁时被远徙琼州（今海南岛）。赦还的第二年，死于常州（今江苏省常州市）。


[七]渥丹：涂上红的颜色。形容红润而有光泽。《诗·秦风·终南》：“颜如渥丹。”


[八]又早桑榆晚：又已到了晚年。《后汉书·冯异传》：“失之东隅，收之桑榆。”东隅，本指日出的地方，桑榆，本指日落的地方。后因以“桑榆”喻人的晚年。


[九]悭（qian）：吝啬，悭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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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养浩

中吕·山坡羊·述怀

无官何患[一]，无钱何惮[二]？休教无德人轻慢。你便列朝班[三]，铸铜山[四]，止不过只为衣和饭，腹内不饥身上暖。官，君莫想；钱，君莫想。
　


[一]患：犹虑。


[二]惮（dan）：胆怯。


[三]列朝班：言排列班行，进行朝拜。指高级官员。


[四]铸铜山：《史记·佞幸列传》：汉文帝有宠臣邓通，尝赐通巨万以十数，官至上大夫。“上使善相者相通，曰：‘当贫饿死’。文帝曰：‘能富通者在我也，何谓贫乎？’于是赐邓通蜀严道铜山，得自铸钱，邓氏钱布天下。其富如此。”至景帝时，人有告邓通盗徼外铸钱者，乃籍没其家，“竞不得名一钱，寄死人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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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养浩

中吕·朱履曲

那的是为官荣贵[一]，止不过多吃些筵席，更不呵安插些旧相知。家庭中添些盖作[二]，囊箧里攒些东西[三]，教好人每看做甚的[四]。

正胶漆当思勇退[五]，得参商才说归期[六]，只恐范蠡、张良笑人痴[七]。抻着胸登要路[八]，睁着眼履危机，直到那其间谁救你[九]。


[一]的是：确是，真确的。

[二]盖作：铺盖器皿。

[三]攒：积聚，蓄积。

[四]每：相当于现代汉语中的“们”。元曲中习见，也写作“门”。

[五]胶漆：比喻情意相投，亲密无间。《史记·鲁仲连邹阳列传》：“感于心，合于行，亲于胶漆，昆弟不能离。”勇退：毅然退出官场，以远祸避害。

[六]参商：两星名，此出则彼没，永远不相见。因此比喻分离或不和睦。

[七]范蠡（li）：越国大夫，曾协助越王勾践刻苦图强，灭亡吴国，功成后，载西施泛舟游于五湖。张良：汉初大臣，曾帮助刘邦出谋 划策，消灭项羽。刘邦曾称赞他说：“运筹帷幄之中，决胜千里之外，吾不如子房（即张良）。”成功后，辟谷学道，从赤松子游。范、张二人均能功成不居，急流勇退，故云。

[八]抻（chen）：挺，伸。要路：比喻险要的地《新唐书·崔氵是传》：“大丈夫当先居要路以制人，岂能默默受制于人哉？”

[九]那其间：那时间，那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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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养浩

中吕·普天乐（二首）

折腰惭[一]，迎尘拜[二]。槐根梦觉[三]，苦尽甘来。花也喜欢，山也相爱[四]，万古东篱天留在[五]，做高人轮到吾侪。山妻稚子，团栾笑语[六]，其乐无涯。

看了些荣枯，经了些成败。子猷兴尽[七]，元亮归来[八]。把翠竹栽，黄茅盖，你便占尽白云无人怪[十]。早子收心波竹杖芒鞋[十一]，游山玩水，吟风弄月，其乐无涯。


[一]折腰惭：陶渊明为彭泽令，郡遣督邮至省，“吏请曰”‘应束带见之。’渊明叹曰：‘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？’即日解绶去职，赋《归去来》。见萧统《陶渊明传》。这里是作者以陶渊明自比。

[二]迎尘拜：晋潘岳谄附贾谧，每候其出，辄望尘而拜。见《晋羽·潘岳传》。又高适在开元二十三年，因宋州剌史张九皋的推荐，担任封丘县尉。他在《封丘作》一诗中描写自己任职期中内心的痛苦与矛盾说：“迎拜长官心欲碎，鞭挞黎庶令人哀。”“乃知梅福徒为尔，转忆陶潜归去来？“此兼用其事。

[三]槐根梦：即南柯梦。认为官场得意，不过是“槐根梦觉“而已。

[四]山也相爱：辛弃疾《贺新郎》：“我见青山多妩媚，料青山见我应如是。情与貌，略相似。”这里是化用他的语意。

[五]东篱：这里代借隐逸处所。

[六]团栾：同“团栾 ”，团圆，团聚。

[七]子猷兴尽：子猷，即王徽之。《晋书·王徽之传》：“尝居山阴，夜雪初霁，月色清朗，四望皓然……忽忉戴逵，逵时在剡，便夜乘小舟诣之，经宿方至，造时装店 不前而返。人问其故，徽之曰：‘本乘兴而来，兴尽而返，何必见安道（逵）耶？”见《世说新语·任诞》。

[八]元亮归来：元亮，即陶渊明。他只做了八十多天的彭泽令，便以不为五斗米折腰，辞官归隐，赋《归去来辞》。

[九]黄茅盖：用黄茅盖一座简单的草堂。

[十]“你便”句：唐皎然《诗式》曾批评“大历十才子”的诗歌，“窃占青山、白云、春风、芳草，以为己有”。这里用了这个典，但又不露痕迹。

[十一]子：犹“则”、“只”。波：犹“啊”、“吧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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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养浩

中吕·普天乐·辞参议还 辞参议还家

昨日尚书[一]，今朝参议[二]。荣华休恋，归去来兮。远是非，绝名利，盖座团茅松阴内[三]。更稳似新筑沙堤[四]。有青山戏酒，白云伴睡，明月催诗。

闲居

好田园，佳山水。闲中真乐，几个人知？自在身，从吟醉[五]。一片闲云无拘系，说神仙恰是真的。任鸡虫失得[六]，夔蚿多寡[七]，鹏鷃高低[八]。

　

[一]昨日尚书：作者曾任翰林直学士礼部尚书。

[二]今朝参议：作者曾任监察御史。他在《双调·庆宣和》中曾说：“参议随朝天意可，又受奔波。

[三]团茅：圆形草屋。又作“团瓢”、“团标”、“团焦”。

[四]沙堤：唐时替新宰相铺筑的沙面大路。李肇《唐国史补》下：“凡拜相，礼绝班行，府县载沙填路，自私第至子城东街，名曰沙堤 。”

[五]从吟醉：任凭吟诗和饮酒。从，任凭听任。

[六]鸡虫失得：比喻极其微小的得失。杜甫《缚鸡行》：“小奴缚鸡向市卖，鸡被缚急相喧争。家中厌鸡食虫蚁，不知鸡卖还遭烹，虫鸡于人何厚薄，吾叱奴人解其缚。鸡虫得失无了时，注目寒江倚山阁。”

[七]夔蚿（kui xian）多寡：夔一足而蚿多足，足的多寡虽异，而各秉自然之属性以成。不必以己之有，意人之有；以己之无，欲人之无。《庄子·秋水》：“夔谓蚿曰：吾以一足趻踔而行，予无如矣。今子之使万足。独奈何！”

[八]鹏鷃（yan）高低 ：鹏，飞得高；鷃：飞得低。都可以自得其乐，何必去争高低呢？《庄子·逍遥游》：“有鸟焉，其名为鹏。背着泰山，翼若垂天之云，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……斥鷃笑之曰：‘彼且奚适也！我腾跃而上，不过数仞而下，翱翔蓬蒿之间，此亦飞之至也。而彼且城奚适也？”辛弃疾《汉宫春·答吴子似总干和章》：“逍遥小大自适，鹏鷃何殊。”此用其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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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养浩

双调·折桂令 过金山寺

长江浩浩西来，水面云山，山上楼台。山水相连，楼台相对，天与安排[一]。诗句成风烟动色，酒杯倾面天地忘怀。醉眼睁，遥望蓬莱[二]，一半儿云遮，一半儿烟霾。

中秋

一轮飞镜谁磨[三]？照彻乾坤，印透山河。玉露泠泠[四]，洗秋空银汉无波[五]，比常夜清光更多[六]，尽无碍桂影婆娑[七]。老子高歌，为问嫦娥[八]，良夜恹恹[九]，不醉如何。

　

[一]天与安排：上天给（我们）安排好的。与，给，替。

[二]蓬莱：《汉书·郊祀志》：“自威宣、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、方丈、瀛洲，此三神山者，其传在渤海中。”后因以泛指想象中的仙境。这里当指金山寺的蓬莱宫。

[三]“一轮”句：“一轮明月象新磨过的铜镜那么明亮。飞镜，喻月，亮。辛弃疾《太常引》：“一轮秋影转金波，飞镜又重磨。”

[四]玉露泠（ling）泠：洁白的露珠显得格外清凉。玉露，形容露珠之澄澈透明。秦观《鹊桥仙》：“金风玉露一相逢，便胜却人间无数。”泠泠，清凉的样子。

[五]银汉：即银河。苏轼《阳关曲》：“暮云收尽溢清寒，银汉无声转 玉盘。”

[六]“比常夜”句：言中秋之月比平常更明亮。这是化用辛弃疾《太常引》：“斫去月婆娑，人道是清光更多“的语意。

[七]桂：指传说中月中的桂树。婆娑：形容桂树的影子舞动和桂桂树的枝叶扶疏。

[八]嫦娥：传说中月宫里的仙女。《淮南子·览冥训》：后羿从西王母那里得到不死之药，嫦娥偷吃以后，奔至月宫。

[九]恹（yan）恹：精神不振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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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养浩

中吕·朝天曲

挂冠，弃官，偷走下连运栈[一]。湖山佳处屋两间，掩映垂扬岸。满地白云，东风吹散，却遮了一半山，严子陵钓滩[二]，韩元帅将坛[三]，那一个无忧患。
　

[一]连云栈：与彩云相连的栈道。形容仕途的艰险。查德卿《寄生草》：“如今凌烟阁一层一个鬼门关，长安道一步一个连云栈。”

[二]“严子陵”句：参见邓玉宾之子的《雁儿落带得胜令》注[五]。

[三]“韩元帅”句：韩元帅，指韩信。萧何向汉高祖刘邦推荐韩信乃“国士无双”，“必欲争天下，非信无所与计事者”，于是“择良日，斋戒，设坛场，具礼”，拜韩信为大将。及至项羽被灭，天下统一，又以谋反罪，杀韩信于长乐宫。见《史记·淮阴侯列传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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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养浩

双调·沽美酒带

在官时只说闲，得闲时又思官，直到教人做样看。从前的试观：哪一个不遇灾难？楚大夫行吟泽畔[]，伍将军血污衣冠[二]，鸟河岸消磨了好汉[三]，咸阳市干休了丞相[四]。这几个百般，要安，不安。怎如俺五柳庄逍遥散诞[五]？


[一]“楚大夫”句：屈原曾官楚国的三闾大夫，故称“楚大夫”。参看作者《双调·沉醉东风》注[二]。

[二]“伍将军”句：伍将军，指伍子胥。他是春秋时吴国的大夫。曾协助阖闾刺杀吴王僚，夺取王位，整军经武，国势强盛，不久，攻入楚国的郢都。后被太宰{喜否}所谗，吴王赐以属镂之剑，乃自刭死。见《史记·伍子胥列传》。

[三]“乌江”句：指项羽垓下被围，在乌江自刎而死。

[四]“咸阳”句：指秦丞相李斯被赵高所谗，杀于感阳市。参见作者前《双调·沉醉东风》注[三]。干休，白白地断送。

[五]五柳庄：指陶渊明。陶有《五柳先生传》，言“五柳先生闲静寡言，不慕荣利”，盖以自况。散诞：放荡不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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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养浩

中吕·最高歌带

诗磨的剔透玲珑[]，酒灌的痴呆懵懂。高车上纛成何用[二]，一部笙歌断送。金波潋滟浮银瓮[三]，翠袖殷勤捧玉锺[四]。时一缕绿杨烟，扯一弯梨花月，卧一枕海棠风。似这般闲受用，再谁想丞相府帝王宫。


[一]“诗磨”句：诗歌琢磨得明净灵巧。磨，琢磨。推敲。玲珑，这里作“灵巧”“生动”讲。

[二]高车大纛（dao）：高大的车子和旗子，古时显贵者的车舆仪仗。

[三]金波：指酒言其色如金，在杯中浮动如波。潋（yan）滟：形容水波流动。

[四]“翠袖”句：晏几道《鹧鸪天》：“彩袖殷勤捧玉锺。”此用其句。翠袖：指穿着翠绿衣服的美人。玉锺：指珍贵的酒器。